作者︰上海赵楚
2︰30分，这是上海仲秋下半夜空气最为清凉、干净的时候。
他，是个41岁、带着5岁的女儿过日子的、脾气古怪、有时甚至很暴躁的老男人。
他在那个时候醒来，看到旁边躺着的他的女儿，他就那幺盯着这个小小的孩子，大约一刻钟。灯光是透过一侧洗手间拉门上的花玻璃映像进来的，柔顺的头发在朦胧的灯影里，小小的幼稚的脸蛋非常的安详，有时露出莫名但带点点也许是嘲讽的微笑──两只胳膊像两只L型的木工尺，在枕头上微微冲右上举着，她的身体则是另一个更大号的木工尺，散漫地朝左下打开……这，小小的可爱的孩子，令他发呆。
他是那种颇有一点人生的旅行经历和胡乱的阅读经验的人，因此他平日里对这个只一味知道快乐的孩子有如下的要求就毫不奇怪了︰早上去隔两条街的幼儿园，除下雨天气，必须走路去；尽量要吃米饭和蔬菜，而力求戒除她爱麦当劳──两岁以前，她是坚持叫做当当劳的──和可乐、薯条的天性；至于坐的姿势、吃饭的姿势、洗手以及问候各色人等的礼貌，则是严厉要求的另一点。然后是睡觉，两年多以来，他总是要求这爱撒娇的孩子独自睡在自己的卧室里︰那里的宽大单人床长1.8米,宽1米,足以让她睡到出嫁，那里的书柜是那种有计算机桌面的，足以用到她大学毕业，惟有衣柜是蓝白相间的图案，稍符合这孩子的喜好……购买和布置新屋时，他不厌其烦在那座3层楼面的巨大家私商场里转了好多天。
他是个夜里很少睡觉，白天偶尔睡觉的单身老男人，但他严格要求这个孩子每天晚上9︰00前必须就寝。每一次睡觉前，孩子总是尽量的拖延，比如，她会说︰“爸爸，可以给我讲一个故事吗？”他讲了，一般是胡乱把他知道的童话和成语故事系列地随意串起来讲一段，孩子会突然说，“我要喝水……”这个调皮的孩子在他长期的严格要求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时间表，说完再见、晚安，一般是不会捣乱了，但是有几种情形除外，比如发现一只蟑螂，或蚊子，再比如听到远处传来突然的鞭炮声，那她一定立刻兴奋地爬起来，冲到隔几个房间的书房，理直气壮地找她爸爸︰“爸爸，怎么怎么啦^&%$#_……”总之，这个小小的孩子是如此的怕孤单，如此的希望有人陪伴，因此每天只早上5、6、7点钟她醒来的时候，她会立刻打开她爸爸的卧室房门，怯生生地说︰“爸爸，我难过了，我孤单了，我要睡在你的床上”，经常她还会扛着她非常喜欢的小蓝花被子。只有在那时，他的心会软，会同意她躺在他格外宽大的床上，那时这个小小的孩子是多么开心快乐啊，他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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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04-8-2 23:25:02 [显示全部帖子]
